我从教已经30余年,其中26年在小学。在山东省德州市湖滨北路小学工作10年后,我选择到民办学校德州跃华学校工作,12年后来到北京市朝阳区清华附小商务中心区实验小学担任执行校长,工作4年后又到了现在的工作单位北京教育学院。还记得到学院面试时,领导问我,为什么不当校长选择来学院当教师。我说,做班主任10年只能影响班里的几十个学生,做校长10年只能影响本校的几百个学生,我现在选择做培训教师的人,希望通过这些教师影响更多学生。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在一线工作很容易陷入事务的“谜团”之中,如果不及时提醒自己,很容易随波逐流,毫无成就感。因此,每次培训教师,我都会提醒他们,要像克服地球引力一样克服现实琐碎生活对你的影响,要不断跳出看似正常的生活来看自己的专业发展。
我1992年中师毕业,心中一直有个大学梦。毕业后,我考了函授专科,是电大文秘专业,希望以后能够有机会转行。1997年,我参加了公务员考试,报考的是市人事局,笔试分数很高,但是面试却没通过。自此之后,也就断了转行的念头。现在想来,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也或许是我没想真正离开教师岗位,不过是顺应社会潮流挣扎一下而已。也正是那时,我有了终身从教的信念。坚守教师岗位,并不意味着就此“躺平”,我需要有挑战性和成就感的工作,因而才有了上述几次主动“出走”。
是什么支撑我一路前行?我也在不断问自己。我在2003年时写过一篇文章《做教育实践家》,文中写道:支撑我走过来的是想成为像陶行知、叶圣陶一样的人,能够用自己的行为影响他人,也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入历史。就是这样一个很天真的梦想,支撑了我20多年。做到后来,我发现能不能把名字写入历史不是由我决定的,能不能成为教育实践家也不是由我决定的。现在,这种成名成家的想法听起来好像很“幼稚”。可是,这个看似可笑的梦想,真的支撑我一路前行,不断想尽各种办法提升自己。后来,让我反思作为特级教师是如何学习的,我就把题目改为《学做教育实践家》,以此作为终身的梦想。
我一路工作,一路求学,从硕士到博士,大家以为过程应该是很苦的。我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那就是我学到的知识很快就能应用到实际教学中。
学历进修和参加培训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教学实践中的探索。自2005年7月开始,我与团队里的两位青年教师王明明和孟祥芹进行了“我爱读书”单元整组教学设计。从那时起,我近20年的教学实践都是紧紧围绕“单元整体教学”进行的。从教学到课程到教育再回到教学,从语文学科到所有学科再回到语文学科,我围绕单元整体教学做了大量的实践,也进行了多次展示和研讨,我现在主持的所有培训项目也是围绕单元整体教学进行的。
大家都知道“平生只做一件事”的道理,但是,怎样能做到平生做好一件事?还是需要坚持的。我经常跟青年朋友说,成功的路上并不拥挤,因为能坚持的人不多。认准的事情就一定坚持去做,先建立一个思考和表达的基本框架,然后所有从别人那里学来的理论或者实践经验都要深思熟虑后纳入自己的框架体系。
有了基本框架,就要在教学实践中尝试。把理念转化成实践很困难,我经常问自己“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我所倡导的单元整体教学理念,怎么在课堂上实现?今年4月14日,我执教了五年级下册第七单元“介绍一个地方”,因为受课时所限,总觉得表现得不够,因此我计划在5月以5节课的方式——阅读与鉴赏、梳理与探究、表达与交流、整本书阅读、跨学科学习进行教学。同时,邀请我的学员和全国更多的语文教师来研讨。理念说一说总是容易的,用比喻的方式大概能讲清楚。但是,要想检验理念,一定要在课堂上实践,看看学生的收获,听听教师的反馈,观观自己的内心。真正上课,压力很大,不管面向多少教师,我们总得关注学生学到了什么,学生怎样学习,学生学习的成果是什么样的。顶住这些压力,真正上完课最有收获的还是我们自己。
除了培训教师,我还有给中央民族大学研究生上课的机会。面对研究生,我以工作坊的形式尽可能让他们体验和判断什么是好的语文课,希望他们在学习阶段就能想象未来课堂的样子。大学课堂应该是研究的课堂,更应该是指向未来实践的课堂,理论应融入实践并为实践所用。
一名教师,永远不应该脱离教学,即使做了校长也要时常听课、评课、上课,感知新的教育理念是否能够应用于课堂。只有我们时刻检视理念与实践之间的关系,才有可能随着时代的脉搏调动自己的经验,才有可能培养出超过先生的学生。
(作者系北京教育学院副教授、特级教师)